【东南大学×南京大学】南城以南(中)
终于更了!!文笔真的好好( ˃᷄˶˶̫˶˂᷅ )
cp:东南大学×南京大学
人设:南谨临(南京大学1952迁出国立中央大学文理学院后,合并金陵大学主体,取金陵谐音)
南泱(东南大学1952年在四牌楼原址继承国立中央大学工学院,取一个央字。)
好困啊,一通乱写,明天再改。
前文指路:【东南大学×南京大学】南城以南(上)
柒
那几年,他们远在西南,听不到秦淮画舫琴瑟声繁,耳边每天炸起的都是分不清远近的枪炮声,一开始南谨临总会被半夜突如其来的枪炮声吓醒,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南市,过太平年里的清闲日子。
小时候过年放炮竹,南泱害怕,只敢远远地站着,南谨临就去给他放,火柴点燃引子,在头顶炸出好大一朵花来,南谨临骄傲地回头看南泱,就看见小团子捂着耳朵站在那,小小的一个人,兜帽下一双眼睛又亮又圆。
也不知道这弟弟是怎么长的,小时候随便拿捏的一小团,一年年不动声色的过去,近几年自己跟他说话也要仰着头了。
南谨临半夜惊醒,南泱会轻轻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
南谨临迷迷糊糊间被吵醒,满脸写着不开心,冷着脸抽回手,卷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南泱:“我没怕。”
他半梦半醒,平日里别人面前裹着的那层坚硬外壳碎得干净,皱着眉头往南泱怀里钻。
对方就敞开双臂任他钻,把被子卷带人一起抱了个满怀。
南谨临说,我想回家。
南泱,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他窝在弟弟怀里,唠唠叨叨地说想家,想那棵老松树,想鸡鸣寺的素斋,想小厨房的酒酿小圆子,想啊想啊,说到迷迷糊糊又睡着,南泱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他真好看。
后来南谨临不再问了,他不说想家,甚至很少提起千里之外故乡的一切。
南泱每日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他就洋洋洒洒写些文章,文字晦涩但思想深刻,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个安静的小方块字澎湃着别人的热血。
南谨临生日那天,南泱送给他一根万宝龙的钢笔。
“南先生是有钱人喏。”南谨临笑眯眯地接过装钢笔的小盒子。
“你不也是南先生?”南泱靠在桌边看他拆礼物:“以后还劳烦南先生多写几篇锦绣文章,文字造化功。”
“好说好说。”
“我看现在好多女学生,都特别喜欢你。”
“怎么?”
“没怎么,喜欢我哥哥,我高兴。”
正说话的时候,门口管家礼貌地敲了三下门,说是有人来访。
南泱瞬间敛了笑容,冷着脸去开门。
南谨临在他身后小声说:“假正经。”
过了几天,管家送来一封从南市那边寄来的信,南谨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欢呼雀跃了半天,急吼吼地裁信边。
然而那白纸黑字写得显然不是他想看的家长里短。
信上内容坦荡又直白,说是南家有远亲投在了汪伪政府门下,打着南家世家大族的旗号坐镇南市,替新政府说话,以前作为南家的旁支,一辈子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富贵荣华。只是南家百年的名门大族,现在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汉奸,卖国求荣,可憎可耻。
南泱看信的时候,南谨临就坐在他旁边,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老树下,南谨临在喝一碗粥,一层糙米兑大半碗水。
眼巴巴地盯着信纸:“信上写什么?”
南泱皱了皱眉,把信递给南谨临。
南谨临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看完,愣了片刻。
眨眨眼睛。
突然转头看坐在一边看书的南泱:“我想吃蟹粉汤包,还想吃糯米藕。”
拐了好几个弯。
还不是想家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眼眶却开始发红。
夫子庙有一家卖蟹粉汤包的小铺子,味道很不错,以前每年元宵节他们放完花灯,拐两条街就到这家小铺子,排半晚上的队,换几个油纸包着的包子。南谨临每年放花灯都换花样,今年小兔子明年小鲤鱼,小时候南泱跟他一起凑热闹,长大了就没那个兴致了。每年都是被生拉硬拽着去,勉为其难放一盏。
“这有什么好玩的。”
“灯上可以写愿望。”
“写了又不灵。”
“灵啊,我以前每年都写想要弟弟快点长大,长大陪我玩,你看,”南谨临伸手在两个人头顶比划了一下:“你现在都比我高这么多了。”
南泱抿嘴笑。
“今年我要换一个愿望了。”
“好,换。”
今年他们不在南市,也没放花灯,更没吃到蟹粉汤包。
南谨临把信纸叠好,放进信封里,问南泱:“我是汉奸了?”
“你不是。”
“那我们是汉奸?”
“我们不是。”
“我们南家,现在是汉奸?”
南泱脸上的表情很少,除非是极私下的时候对着南谨临耍耍流氓,多几个小表情,南谨临看着都觉得新奇。这时候的少爷脸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但瞬间又恢复如常,他轻轻摸了摸南谨临攥着信纸的手。
南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洗不掉的罪名,其罪当诛。
南泱深知卖国求荣这个名号足够南家在时过境迁的多年后被送上一条有去无回的绝路。
虽然此刻还不知道那究竟怎样的一条路。
他看了看身边的人,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他想,如果是绝路,也绝对不能松手。
捌
南谨临依旧变着花样给自己化名,用各种名字在各色报纸上写文章。
用那只万宝龙的钢笔。
他字写得好看,密密麻麻写满几页,写完就在晚饭后念给南泱听。
南泱懒洋洋地坐在那,听他慢悠悠地念。
南谨临喜欢在看似浅显的文字里埋下沉重的理想和抱负,懂的人一目了然,不懂的人也就当茶余饭后看了个无关痛痒的故事。
南泱透过飘飘扬扬漫无边际的文字窥视他沉静又广阔的内心,像是此刻降临的黄昏,也像遥远的秦淮水声,它们细细密密地交织在一起,模模糊糊拼出一个绮罗丛中生出来的小少爷,骄傲又漂亮,勇敢又坦荡。
再后来,新政府也没了。
俗世自有一双翻云覆雨手,翻出一幅人间地狱的样子来,血淋淋地给你看。
这是南泱离开南市的第九个生日。
这九年里,没有蟹粉汤包,没有桂花糖藕,也没有花灯。
他不知道院子里那棵六朝松还好不好。
他还记得小时候南泱为了给自己捡风筝,去爬树,然后被父亲狠狠说了一通,那时候父亲说,六朝松是南家根基,同生共荣。
那时候他不信,现在却信得不得了。
战时一切都紧张,上次他们半夜躲去防空洞,匆忙间那只万宝龙钢笔跌在地上,摔坏了笔尖。
“坏了。”南谨临后来看着钢笔撇嘴。
“再配一个不就好了。”南泱拿过来看了看,不严重,换个笔头就好。
“这年头,去哪配。”南谨临小心地擦擦钢笔上的灰,翻出原来的包装盒,仔细地装回去。
“以后再送你。”
“是啦是啦,知道南先生是有钱人。”
“没有钱怎么养你,吃那么多。”
“是啦是啦。”南谨临答应得飞快,低头扒了扒碗里的粥,剩下大半碗米汤:“今天我生辰,南先生的礼物呢?”
“南先生想要什么?”南泱笑着看他。
这几年自然是再也买不到万宝龙的钢笔了,再往前几年勉强还能送一副精致的袖扣给他。
南谨临没答话,小声哼起了曲子。
是京剧,女孩子唱的。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尘。
南泱听他哼,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怎么总唱女孩子的曲儿啊?”
“喜欢唱什么就唱什么,”话锋一转又看南泱:“你以前又没带我听别的,我就记着这个了。”
“怪我?”
“怪你。”
“怪我怪我,”南泱答应得爽快。
“再叫我声哥哥吧?”
“嗯?”
“叫一声,想听。”
南泱笑着在他耳边说:“哥哥。”
南谨临心满意足,扭头看南泱:“吃饭吃饭。”
然后三两步走回自己的位子,仰头喝了剩下那大半碗凉透的米汤。
也是在这一年。
南泱说:“我们快要回去了。”
“真的?”
“嗯,我听人说起,仗快打完了。”
这些年来,烽火由北向南,从星星之火烧成燎原之势。
粉饰太平的新政府,狼子野心的日本人,心怀鬼胎的各色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南泱握着大把的筹码,斡旋在风口浪尖处。
南谨临在极致的危险中打磨最温柔的词句,他一笔一划地写字,把那只万宝龙别在胸口。
“我们快要回去了。”南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平淡。
南谨临说:“以后不打仗了好不好?”
他这问题问得幼稚,南泱倒是答得快:“好。”
“不打仗就不会分开了?”
“打不打仗都不分开。”
南谨临想想,确实是这样,于是笑着看南泱:“那我们回家吃好吃的。”
“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
“吃完了去听戏。”
“听,想听什么听什么。你要是喜欢,家里搭个戏台子,每天都唱。”
“你哄我呢?”
“哪敢哄你。”
“我可是你哥哥。”
“你是我祖宗。”
晦暗终有尽头,苦难昭示光明。
南谨临想。
他恍惚记起一句,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想到从此以后漫长到无边无际的暮暮又朝朝,竟然升起一种不知所措的满足。
往后这么长的日子,就和你在一起吃吃喝喝,看看书写写字,走街串巷看所有想看的风景,再好不过了。
真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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